——访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党委书记、长江学者特聘教授余淼杰

记者 陈婧

6月1日，《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总体方案》（以下简称《总体方案》）发布。习近平总书记对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作出重要指示强调，要把制度集成创新摆在突出位置，高质量高标准建设自由贸易港。

制度集成创新在海南自贸港建设中有何体现？如何理解2025年前和2035年前两个阶段目标的设置？围绕以上问题，中国经济时报记者独家专访了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党委书记、长江学者特聘教授余淼杰。

制度和规则开放助力打造全面开放新格局

“强调制度集成创新是此次《总体方案》最大的亮点之一。在整个《总体方案》里体现得淋漓尽致。”余淼杰表示，简单来讲，它体现的不只是商品，或是服务方面的要素流动的开放，而且强调的是规则制定方面的开放，体现了“以开放促改革，以改革促发展”的良性动态关系。

在制度设计上，《总体方案》强调，以贸易投资自由化便利化为重点，以各类生产要素跨境自由有序安全便捷流动和现代产业体系为支撑，以特殊的税收制度安排、高效的社会治理体系和完备的法治体系为保障，在明确分工和机制措施、守住不发生系统性风险底线的前提下，构建海南自由贸易港政策制度体系。

余淼杰认为，制度开放首先体现在商品和要素的自由流动。在商品自由流动方面，贸易自由化强调“一线”放开、“二线”管住，不只是在商品贸易，而且在服务贸易方面，强调破除跨境交付、境外消费、自然人移动等服务贸易模式下存在的壁垒。投资便利化强调严格落实“非禁即入”，改审批制为备案制。投资自由便利体现在强调有事必应、无事不扰的过程监管的重点，同时将公开、公正、公平的三公原则融入最终产品市场销售、要素的获取、标准的制定、进驻的许可以及优惠政策的共享等方面，强调公平竞争的制度。

在要素自由流动方面，相较于前不久通过的《关于构建更加完善的要素市场化配置体制机制的意见》所提到的资金、人员、数据要素，《总体方案》把运输明确作为投入的要素之一，并对船舶和航空运输方面进行部署。这也是创新的体现。

余淼杰强调，更为重要的是，《总体方案》设计了规则开放，强调在短期内实现商品和要素的自由流动以及长期完善规则体制两手抓，而且要相辅相成。规则的开放强调税收管理、社会治理、法治建设、风险管理四个方面。税收管理对照中国香港与新加坡的低税收模式，在社会治理、法治建设方面强调简政放权以及用设立海南自由贸易港的法律来保证方案落地。

他认为，《总体方案》中的风险管理颇具特色。既强调开放，同时也强调防范风险。相对于之前的贸易、投资、金融、人员方面的开放，在风险防控方面强调贸易反走私、金融防诈骗以及预防提供虚假信息等，甚至还提到了要建立公共卫生的风险应对机制，也是受到新冠肺炎疫情的启示。

“方方面面的规则开放将我国对外开放提高到一个新高度，也是真正落地党的十九大推进全面开放新格局的关键性和标志性举措。”余淼杰认为。

创新在规则中贯穿始终

余淼杰认为，创新是融入《总体方案》方方面面的核心词汇。在贸易方面的创新，虽然“一线”放开、“二线”管住不是新内容，但是值得注意的是，《总体方案》在对货物贸易进行零关税的管理措施方面，强调负面清单和正面清单相结合。例如，企业进口用的中间品，实行零关税负面清单；企业进口用于交通运输两头在外的加工贸易，以及岛内居民消费的进境商品，采取正面清单，这是一大创新。此外，“一线”放开强调要制定进口征税目录，“二线”管住强调如果进料产品在港内加工增值超过30%就可以免税，相当于推动产品附加值提升。

在投资创新方面，余淼杰表示，《总体方案》指出，取消审批跟许可改成备案，以及强调过程监管制约重点的投资便利制度。在资金方面，由事前审查变成了事后核查，这点是关键。

余淼杰认为，金融方面的创新最多，为了便利地促进资金流动，做了三个方面非常大的改革，一是货物贸易资金由原来的事前审查变成事后核查，二是投资相对于之前的自由贸易港、自由贸易试验区，它不只是负面清单，还要再加上准入前国民待遇，在融资方面，鼓励企业走出去在外融资，通过发行股票或者债券的方式，把权力下放到海南省发改委，中央不再管控。

而在人员创新方面，《总体方案》规定，对一个纳税年度内在海南自由贸易港累计居住满183天的个人，其取得来源于海南自由贸易港范围内的综合所得和经营所得，按照3%、10%、15%三档超额累进税率征收个人所得税；实施外国旅游团乘坐邮轮入境15天免签政策。在数据创新方面，《总体方案》强调开放增值电信业务，取消外资股比的限制。

在税收创新方面，余淼杰总结，一是对外国进口的“一线”放开，“二线”管住零关税；二是在岛内适用低税率，用极简的税制，在中央分税制方面，增加对海南的比重，相当于地方有更大的财力，在此之前加强中央对地方的扶持。

早期收获+全面开放

《总体方案》提出，分步骤分阶段安排，部署了2025年前的重点任务和2035年前的重点任务。体现了中央在设计制度时强调步步为营、稳步推进的渐进式改革，这种渐进式改革也是我国改革开放成功的法宝。

“在2025年之前形成早期收获，在2035年之前建成全面开放。”余淼杰说。

余淼杰认为，在早期收获阶段，更多地是促进具体政策的落地，主要是封关、封港等方面的工作，以及为逐步建立完善新规则打基础。在2035之前，更多地是全面实现贸易自由便利、投资自由便利、跨境资金流动自由便利、人员进出自由便利、运输来往自由便利和数据安全有序流动，推进建设高水平自由贸易港，这一目标的实现。

本文来源：中国经济时报